第8章(2 / 2)
小笼包。”
侍者应好:“前几天到了绍兴的老花雕,二位要试一下吗?”
在景澄的眼睛亮起来前,贺明霁拒绝得很直接。
等待的空隙里,房间变得安静,不同于家里的那一顿早餐,这里既没有开放的空间,也没有明亮的阳光,作为一个私人用餐场所,它无疑完美地顾及到了客人隐私。
但这样的空间里,可以感受的就只有装修食物和——一起用餐的人。
我的老天奶,这气氛太正式了。景澄暗自腹诽。
灯光是低淡的暖橙色,落在贺明霁高挺的鼻梁上,柔和了他整张脸的轮廓——贺明霁属于那种不笑时拒人千里、笑时温润的长相。
他长睫下映出了两道浓密的弧影,盖住了瞳色偏浅的眼睛。
景澄忽然想,逃避是一种漫长的脱敏手段,报道上借别人之眼所看到的“贺明霁”更是令她觉得陌生——可她居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,是不是少女时代的春心觉醒时,她已经大不敬地在心里描摹过很多遍了?就像上课偷看、放学要跟在后面的青春期小屁孩,以至于“哥哥”其实比自己所以为要记忆深刻。
服用过的恋爱和北美洲妙龄少男隐隐又有失效的前兆,景澄“噌”地站起来。
壁龛里的杜鹃好似晃了下。
贺明霁在倒茶,他抬起眼睫,习惯性地对妹妹的动静作出回应:“怎么了。”
“哥哥,洗手间在哪儿。”
“包间就有。”
景澄的眼睛闪烁了下,这份犹豫被贺明霁捕捉到。
贺明霁淡声:“景澄,别告诉我你打算解救人质然后从这顿饭跑路。”
景澄确实有那么一点冲动,她对自己刚刚的晃神感到警觉,这是良知与理智所带来的条件反射。
但她下意识地对这张脸说:“没有。也不是很想去洗手间了。”
青年的唇角幅度不显的向上扬起:“很好,请坐。”
景澄恢复镇定:“当然。”
侍者恰好敲门传菜,先上的菊花鱼片汤,廿秋的厨师如贺明霁所言,将宜泽菜做得非常好,时令的鲜和食物的香都兼顾到了。
景澄是个吃饭很投入的人,刚刚内心唱作俱佳的尴尬被她再次吞进肚子,反正只是一顿饭而已,老老实实吃完怎么了。她哥就是长得很不赖,古人不是说“秀色可餐”吗?先前的晃神当作餐前甜点即可。
这样一想,胃口更棒了。
喝茶的贺明霁问道:“还要再加一份吗?”
景澄嚼嚼,慢条斯理地摇头。
贺明霁“嗯”了声,又道:“回去好好休息一晚,明天我送你去机场。”
景澄点头,又表示自己还没买好票,等会到家再看。
见面。并不仓促地正式告别。这顿饭是家人之间必须的仪式感,晚餐在友好祥和的氛围里结束。
景澄在离开前去了洗手间,这次不需要找任何理由了,她和贺明霁显然对分别达成了共识。
外面忽然响起一道隐约熟悉的声音。
“小贺,这次点的菜和之前都不一样。哟,还都吃完了。”老人寒暄。
“基本都是我妹妹点的。”
“妹妹?我还以为你是带谢老师来了,你在宜泽不是也没别的家人吗?对喽,谢老师这几年都在云南搞科研。”
贺明霁顿了顿,尔后,景澄熟知的那种礼貌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我妹妹刚回国,顺便来宜泽看我。”
“你是有个在美国留学的妹妹,以前,她就很爱吃我家老店的小笼包。”
“可惜老店改成酒吧了,她昨天特地去过。”
景澄悄悄将水流关小了些。
“哈哈哈,以后让她直接来我这儿,也是老主顾。”
景澄想,明天就要走了,目的地暂无,归期暂不定。
但贺明霁含着笑说:“好。”
景澄抿了抿唇角,梨涡也变成扁扁的小凹痕,被她反复忽略的名为“内疚”的情绪终于冒头,让她正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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